患者男性,86岁,横结肠恶性肿瘤(腺癌)p-T3N1M0IIIb期r-T0N0M1(肝)IV期ECOG:1分,住院期间予以安维汀+吉替奥化疗及其它对症处理。
随后出现左侧腮腺部剧烈疼痛伴红肿发烫,张口受限。同时口腔粘膜多发溃疡、牙龈肿痛、舌面干裂剧痛,因无法正常咀嚼而只能进食流质。双手脉象寸、关、尺三部皆滑实有力,按之不减。舌色鲜红,舌面光滑无苔,纵裂如沟。
根据种种表现,判断为火毒炽盛,阴亏液涸。予以黄连解毒汤合增液汤,泻火养阴补液之法治之。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患者服药后第一天情况略有好转,第二天开始症状反而开始加重。后来因无法忍受剧痛晚上紧急电话联系我,当时我正在从市区回嘉定的高速路上听着姚璎格的歌欣赏城市夜景。
在听完患者的描述后随即作出判断,上当了!
患者之前上火的表现都是假象,实际上是个真阴假阳证。阴寒极盛以后逼阳外出,上浮于头面部。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清晰复盘出当时的诊断思路,就是刹那间的判断,而且没有任何犹豫!
于是我马上嘱咐患者用最简单的方法引火归元(就是让被逼迫出走的阳气回家)——艾灸足底涌泉穴。时间在15分钟左右(毕竟真阴假阳在临床上是比较少见的情况,况且患者高龄、又是刚做完化疗体质虚弱,在不是很紧急的情况下还是要控制一下治疗的力度,此即分寸的把握)。
第二天电话回访,患者告知艾灸后半小时口面疼痛即开始缓解,今晨已明显减轻。遂要求患者暂时每天艾灸半小时,并改变处方思路:桂附地黄丸合玉女煎(阴寒逼阳为主,同时亦有实热的病机)。
疼痛明显缓解后立即暂停艾灸治疗,因为癌症的基本特性为火和毒,热性药物及温热性质的治疗方法要特别谨慎。
吉替奥是一种化疗药物,主要适用于不能切除的局部晚期或远处转移的胃癌。重度口腔炎是其常见副作用之一。本案患者即是如此,化疗的副作用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这种疼痛程度可能是智齿发炎的几十倍!!
晚期癌症的治疗原则一是尽量延长患者的生存期,二是尽量减少痛苦、改善生存质量。
我大量的临床实践证明:中医对于促进癌症患者的手术后康复、减轻放化疗的毒副反应(呕吐、脱发、骨髓抑制、各类放化疗引起的无菌性炎症及并发症)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但此类的中医治疗必须根据患者病情的变化灵活机动。既要有祛毒扶正的总体战略布局,也要根据患者的病情变化动态调整治疗的侧重点。
切不可一方到底,雷打不动!!该患医院进行西医及中医的综合治疗,口腔炎症的情况早已出现,但是他们的中医治疗并没有因为患者病情的变化作任何修改,而是机械地套用一张协定方,直到患者忍无可忍转而寻求我的帮助。
作医院,肿瘤是其特色专科且又有国家级名老中医坐镇,而临床中医竟是如此的表现!实在是匪夷所思而又在意料之中。
回到正题,本案患者在使用化疗药物吉替奥以后出现的真寒假热证是否具有普适性?是否能够因此推测吉替奥的药性是极其阴寒的?假如推测成立,那对我们用中医治疗肿瘤又有何提示呢?真诚地盼望各位同道能与我一起探讨。
丁晟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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